江懿唇角微微勾起,露出一个带了些许怜悯的笑:&ldo;我一早便知道城登县有问题,但又怕打草惊蛇,所以明面上我并未带一兵一卒,可你看见的就是真相吗?我会蠢到只身涉险,不安排任何接应吗?&rdo;
&ldo;在我与你说话的时候,陇西军已经被我那小厮带到了县令府外,就等着将你抓回燕都受审。估摸着时间,怕是已经在外面恭候多时了。&rdo;
穆宏才这会儿彻底变了脸色。
他想也没想,跌跌撞撞地跑到窗边,隔着破晓的雾色看去,果真在离县令府的地方看见了一队黑压压的人影。
那些人身批黑甲,队列整齐,无声地站在雾霭之中,遥遥望向县令府。
&ldo;你私通敌国,贪污受贿,不顾生民死活,桩桩皆是死罪。&rdo;
江懿慢慢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眉眼冷冽:&ldo;如今燕军已到,休要再负隅顽抗。&rdo;
穆宏才「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脑中混沌成一片,那上一刻尚存的胸有成竹溃不成军,根本忘了「信哨」这回事,只知道自己输了个彻底。
&ldo;可我不明白……我不明白为什么你会……&rdo;
他仓惶地抬头,方才的讥讽悉数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疑惑与恐惧:&ldo;你是如何知道这一切的?那位大人的计划天衣无缝,怎可能……怎可能……&rdo;
&ldo;我是如何知道的?&rdo;
江懿轻笑一声:&ldo;你也配问吗?&rdo;
穆宏才脸上最后一丝血色消失殆尽。
裴向云站在江懿身后,忽然觉得自己的心跳越来越快。
他从未见过老师这个样子。
上辈子自己一直在陇西军营中,从未有机会一睹老师于别处的风采。
他听人说大燕的少年丞相足智多谋,能言巧辩,是不可多得的才子,却总是没机会真正地领略过老师如何舌战群儒,如何辩驳于朝廷之上,不费一兵一卒便收拢了人心。
后来大燕国破,江懿疲于和自己周旋,再也不似从前般意气风发。
裴向云舔了舔唇,再一次清楚地认识了自己所爱的人。
很强大,冷静又理智,世间少有人可以如他一般有这样的才能。
他一人站在那里,便抵得上千军万马。
自己上辈子固执地将老师拘禁于身边,对这样本性恣意的人来说,是否让他痛不欲生呢?
那样自以为是的爱,对老师来说真的算是爱吗?
县令府外隐隐响起叫嚷声,想来是燕军与那些县令养的私兵交上手了。
那些私兵虽然平日跋扈专横,可陇西军来得突然,很多人都尚在睡梦之中便被刀架了脖子。
裴向云心跳得莫名越来越快,面上发烫,试图转移话题:&ldo;师父,你何时通知的陇西军?我怎么一点也不知道?&rdo;
江懿瞥了他一眼:&ldo;单纯……&rdo;
单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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