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河东回到家时,已是晚上九点半钟了。
他走进自己的卧室,背倚床头,半躺半坐,在酒精的作用下,脑细胞兴奋起来了,想了很多很多。
临高中毕业的时候,他不想延长半年学习时间,只盼快快毕业。他认为,
学习没有用处,学习好坏无所谓。什么是本事?抓住权力就是本事,有权
就有一切;什么最重要?会拉关系比什么都重要。父亲是县商业局局长,
在华凯县是个有影响的人物,他高中毕业后不但会有一份体面的工作,而且,
今生今世也将吃喝不愁,顺水顺风。
果然如此,他高中毕业后仅在家待了两个月,他父亲就将他安排到县粮食局直属粮库工作,真是心想事成,如愿以偿。他庆幸自己有一个好父亲。
进了直属粮库后,领导将他安排在后勤股工作,平时不很忙,工作没
有一点压力。
他很注重与领导的关系。他已到粮库主任家去过两次,给主任带去了
好烟、好酒、好茶叶。他也请股长吃过两次饭了,每次吃饭,他都点好酒、
好菜,让股长喝足吃好。主任对他很器重,股长夸他工作好、很勤快。
他在读高中之前,就与邻村的一位姑娘订婚了,但在高中一年级的时
候,他强行与女方解除了婚约,抛弃了那个姑娘。那姑娘气得要死要活,先后两次托人到他家说合,但终究也没能挽回退婚的结局。姑娘的父母问他退婚的理由,他闭口不答。但他心里清楚,他相中了同班同学唐荷花。曾有
一段时间,他白天吃不下饭,晚上睡不好觉,上课时经常走神,不做作业,
满脑子都是唐荷花,只要一天看不见唐荷花,就像丢了魂似的。
那时候,他认为自己的父亲是局长,在县里有头有脸,自己长得也不
丑,他是既占家庭条件又占个人条件,而唐荷花虽然相貌出众,但其父亲只是一个普通教师,她只占个人条件,他若找她当女朋友,是她求之不得的,也是她的造化。如果托人向她通融一下,或者亲自向她表白心意,她会满心欢喜,马上答应做他的女朋友,女攀高门嘛!可是,当他托好友王为国向她传话后,她却迟迟没有表态,几个月没有回音。
后来,他实在等不下去了,就厚着脸皮,一连给她写了两封情书。他在情书里说,他喜欢她,很想与她建立恋爱关系。在情书里,他还介绍了自己的家庭条件,也提到了他的父亲,并说他父亲也很支持他与她交朋友,
而且承诺高中毕业后为她安排合适的工作。然而,她还是没有给他一个满意的答复,令他十分失落,很伤他的自尊。
临毕业的时候,他看到瘸哥、瘸嫂等三对同学公开了恋爱关系,便再
一次向唐荷花发起爱情进攻,把她约到一中东侧的护城河边,当面向她表白:“我太喜欢你了,经常梦见你,如果我们的关系能确定下来,今生今世我一定好好待你,不让你受半点委屈,让你享一辈子福。”
她听了他的表白,沉默良久,然后说:“我自己做不了主,现在不能马上表态,我回家告诉父母,听听他们的意见再说吧。”就这样,直到毕
业离校时,他还是没能把她追到手。
高中毕业以后,他春风得意,有了称心如意的工作,令多少同龄人艳羡不已。
近段时间,为他介绍对象的人络绎不绝,给他介绍的女孩都不错,
长得都很漂亮。可是,他一个也没相中。他母亲任留芳问他是怎么回事儿,
他坦诚地告诉母亲,他心里只有唐荷花一个人,别的姑娘都看不上。
任留芳知道唐荷花的情况,也清楚儿子河东追过唐荷花,但最终未能
如愿。母亲见他放不下唐荷花,便劝导他说,“你不是没有追过她,她始终不说句囫囵话,她有啥好哩?难道离了她我们就找不到好媳妇?何必在一棵树上吊死?
咱家的条件不算差,一大堆好姑娘等着咱们去挑选哩。现在,她愿意,我们还不一定愿意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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