幺妈和时阿姨去找医生问伤者情况,说是第二天能醒就没事儿,不是很严重。我听了一耳朵,悬起来好久的心自由落体了下去,这才发现捏着手机的手早就冷汗涔涔。
我看着楚野满眼温柔地望着那具木乃伊,守着他,低头往他干裂苍白的唇上轻轻一吻。
我刹那间想哭。
老天作孽啊
因为问题不大,所以也不用观察,直接就推进普通病房。我们一行人一路跟过去,我在电梯里偷偷给楚野塞了张纸,他冲我点点头,算是感谢。
他松了口气,疲惫卷过悲凉变成哀伤和心疼。目光紧紧跟随,一直到程缓的病房,结果刚进病房,楚野就被刘春红赶出去了。
“你离我儿子远一点!”
我有些激动地想上去为他打抱不平,但是被人拦着开口。时阿姨眼镜一推,把楚野喊了过去。
“你跟我回去。”
“我不,他还等着回家,他回去之前我总要把家里收拾干净……托比晚饭还没吃,我总不能把我俩的儿子饿着”
我回头欣赏了一眼楚野一脸的“拒绝商量”,在心里默默佩服了一下这俩人的感情,然后转身进了病房。
“你要是离程家人远点,你要去哪儿都随便。”
“我就想待他身边。”
我听到了楚野毅然离去的声音。
干得漂亮!真爱不能被这些乌七八糟的东西阻隔!
幺妈撒气撒够了,冷静下来,立在病房里坐卧不安。她有点不知道怎么面对这个好久不曾好好看过的儿子,温情地上去摸摸他的脸不合适,直接转身离去又感觉刚才的一切像作息。
我觉得我幺爸幺妈他们一家三口很诡异,明明爸爸妈妈儿子三人的标配,却完全感受不到一家人的气息。全都别扭倨傲,好话从来不说,一张嘴就是吵架。
他们自己都注意不到自己是对另外俩人有什么样的感情。
“幺妈,你先回去好了,这儿我来照顾。他今天晚上估计也醒不了,有护士会来查房的。反正医院离我家近,我一会儿自己回去,有事儿我再跟你打电话。”
我看见她似乎想说什么,但是终于还是没说,死死盯着沉睡不醒的程缓,一句话都没说。
然后看了我一眼,冲我点点头,转身离开。
病房里一下子就剩了我和一个躺在那儿不会醒的程缓。
明明都没事儿了,结果这会儿我眼泪一下子就绷不住了。也不知道是在为了什么哭,是差点要没个哥了,还是他俩感情坎坷太感人了。
我连医院东西是不是够干净都不管了,趴在被子上一哭个痛快。
结果手机抖了一下,点开来一看,好几个未接电话和微信消息,我一个都没注意到!
何晴歌何晴歌何晴歌何晴歌全是何晴歌!我靠,给我发消息没回打电话没接,他估计得吓死!
赶紧一个电话拨过去。
“程雪你去哪儿了你怎么消息不回电话也不接?!”
振铃都没响过一声就接起来了,何晴歌批头盖脸冲我呵斥过来,给我吓一跳。
但是我也不生气。有程缓楚野这对前车之鉴,我也不敢对他怎么样,万一哪天要是怎么样了,后悔都来不及。为这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吵吵,我还不如想点好,比如他是担心我才这么生气的。
心里头一软,语气也软了下来:“出了点事,我在医院。刚才没注意到手机响了。”
“你,你怎么了?怎么哭了?为什么在医院?!你出什么事儿了严不严重?要不要我来找你?”
我破涕为笑,揉了揉鼻子试图消除鼻音:“没事儿,你不用来了。就我哥他算了,也没什么大事儿,我一会儿就回去了。”
“有人陪你吗?你一个人回去会不会不安全?”
我听他着急,有种负罪般的心里温暖。让他担心是我不好,但是他肯担心我又让我心里快活。
“不会啦,我家很近的,过条马路就到你可别教训我说什么过马路要红灯停绿灯行啊!我自己知道!”
“我就怕你傻!”
我笑了半天。
护士这会儿进来讲了一通,我捂着听筒也不让何晴歌再知道更多了。临走前突然想跟何晴歌撒个娇:“我走夜路回去害怕,你打电话陪我吧。”
“不行!过马路就专心过马路,打什么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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