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你吃我们用我们的,现在学会不认父母了,若不是你哥当年……”
&esp;&esp;伍玲刺耳的声音打断了男人因愤怒而失控的话语。
&esp;&esp;“陆山平你闭嘴!”
&esp;&esp;被妻子的话语刺激清醒,猛地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的陆父,话语戛然而止。
&esp;&esp;“不。”陆渝眼神发直地盯着远处的墙面,唇瓣泛开一片干燥的白。
&esp;&esp;陆渝突然意识到,自己或许是流泪了,因为脸颊有些湿。
&esp;&esp;但他的声音,是前所未有的冷静。
&esp;&esp;“不是的。”
&esp;&esp;他不是翅膀硬了。
&esp;&esp;他只是……终于长出了自己的翅膀。
&esp;&esp;自哥哥去世之后,陆渝生活里的一切都进入了程序化的安排模式。
&esp;&esp;去哪所学校,哪个班,坐哪个位置,当什么班委……一切都在伍玲两夫妇的掌控之下。
&esp;&esp;他像是一只出生就被父母安上了丰厚羽翼的小鸟,因此能在比别人更短的时间里,飞得更高,飞得更远。
&esp;&esp;陆渝很感激他们。
&esp;&esp;但那双翅膀上带着意愿,带着控制,让他只能遵循赐予者的命令,飞向指定的方向。
&esp;&esp;当翎羽成为枷锁,束缚的不仅是羽翼,还有咽喉。
&esp;&esp;因为那双外来的翅膀,从来不属于他自己。
&esp;&esp;而今日的陆渝,不再想要小心翼翼地护着年幼时父母安加在身上的羽翎,生怕其折损一丝一毫。
&esp;&esp;因为他想:人这一生,总得自己去做一些选择。
&esp;&esp;他也总得用自己的翅膀去飞一下吧。
&esp;&esp;电话的另一端,在听完陆渝音调颤抖的自白后,陷入了良久的沉默。
&esp;&esp;陆渝揉了揉鼻子,“妈妈……还有爸爸,谢谢你们这些年的照顾。”
&esp;&esp;“播音主持这行,我很喜欢,也会继续走下去,谢谢你们的领路。”
&esp;&esp;“不管你们认不认我,你们都是我的爸爸妈妈。”
&esp;&esp;视线变得模糊,手指将大腿上盖着的暖被抓出一团皱褶,陆渝垂下眼睛的那一刻,他看到了几颗水珠,落在了被面上。
&esp;&esp;他轻轻吐出一口气,道:“我的奖学金都存了起来,虽然不一定能还得上……”
&esp;&esp;“不,小渝,不要说了!”
&esp;&esp;伍玲抢过了电话。
&esp;&esp;“我们都先冷静一下吧,冷静一下,好吗。”
&esp;&esp;陆渝抿了抿唇。
&esp;&esp;“……嗯。”
&esp;&esp;在挂电话的那一刻,他的手背上落下了好多温热的水珠。
&esp;&esp;也听到了伍玲的声音,在电话另一头的失声痛哭。
&esp;&esp;手机落在一旁,身体像失去了力气,陆渝整个人陷进了被子里。
&esp;&esp;你应该高兴啊……
&esp;&esp;陆渝在心里和自己说。
&esp;&esp;明明都想得很明白了,再这样拖延下去,只会越来越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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