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花开谢,烟落在江畔看了好一阵子,终是转身去了千夜思。
她后来知晓,澜鄞江联通外海与内河,海外和国内的客轮货轮都有进港,往来繁忙。有商会开张,有贵人进港,便总有人一掷千金,变成江边夜晚时常绽开的烟花,从她屋子窗前望去,恰好看得见。一朵一朵,恰如她的心事开谢。
梦楼
千夜思里云舟能歌,红罗善舞,每遇上她俩出场子的日子,舞厅里的人便格外多些。只是两人从不肯同台,被多少人引为憾事。
这是烟落第一次登场,她与一架钢琴隐在舞台一角,舞台中央是风情万种的红罗,她穿了深红的裙子,在一束冷白的追光灯中跳一支新学的舞,身姿摇曳,袅娜妩媚,像极了台下看客玻璃杯里的一捧红酒。
烟落弹的是一支西洋曲子,欢快跳脱,衬得慵懒颓靡如红罗都多了三分灵气。她像一株艳红的玫瑰,葳蕤生光地开在舞台上,漫不经心的一瞥也可动人心魄。角落里的烟落绷紧了身子,她已记不清多少年没碰过钢琴了,当年被父亲查验功课都不曾这样紧张,生怕错了一个音,不觉间咬紧了唇。好在台下人尽是冲着红罗来的,也没人在意这些。
曲罢,终是有惊无险。
台下来客拥了过来,尽是溢美之词,红罗轻车熟路地揽住一人的肩,几乎是被抱下舞台,她接过一杯酒,扬了眉笑,“诸位赏光,红罗谢过了。”言罢,一饮而尽——她向来是最懂如何同这干人周旋的。
玉烟落如释重负地回了后台,屋子里贴墙站了几十个大玻璃镜梳妆桌,围了回来,映得屋内灯火辉煌。
有几个候场的女孩儿在镜前上妆,从镜面里瞧见她进来,匆匆一瞥便错开了眼神。
烟落失神地在一面镜子前坐下,她幼时心血来潮地想学西洋钢琴,父亲为此买了琴请了老师,她却学了几天便厌倦了,变着法躲懒,父亲因此斥她三心二意,每天逼她练琴,她还总是叫苦不迭。
许是印象深刻,隔了这么些年,琴艺总算不是太过生疏,还能教她在这十里洋场登台演奏,算得一技傍身。
看见镜中自己嘴角的苦笑,她突然回神,发觉一旁的两个女孩儿在窃窃私语。
“听说以前是两江总督的千金,名门闺秀。”
“现如今还不和咱们一样,登台卖艺,若非赵哥照顾,怕是连这样的机会都没有……”
烟落寄人篱下十二年,什么样的冷眼没瞧过,她只默然听着,眉都未皱。
两个女孩儿却忽然噤了声——红罗进来自顾自坐下,盯了镜面补妆。半晌,眸光借镜子飘到身后的两个女孩儿身上,忽地冷笑一声:“怎的不说了,不过些乱嚼舌根的闲话,正主都听得,偏我听不得么?”
女孩儿惶恐看向她,弱弱唤一声“红罗姐”。
玉烟落依旧垂首静静坐着,泥塑的一样,眉眼平静,像听旁人的事。红罗瞥过一眼,眸光又回到身后两个女孩儿身上,冷哼道:“这千夜思是装不下二位了,你们愿意说,遮遮掩掩多无趣,离了这儿只管敞开了说,再有能耐就摆摊说书,我一定喊了人捧场。”
这里的人都是知道红罗的脾气的,刁钻刻薄起来赵经理的面子都不给,两人只低着头,说什么都听着,随她训够了,事情也便过去了。
“红罗姐,白爷接您去看电影呢。”有人探头进来吆喝一句,算是将挨训的两个女孩儿解救出来。
是个油头粉面的小子,红罗抬头瞪他一眼,“不去。”
那人陪着笑道:“整个千夜思也就您敢这么驳白爷的面子,那样的大人物哪是我们这些跑腿的能得罪的,您快别为难我了,劳驾自己出去交代一声吧。”
“晓得了,”红罗将东西收到坤包里,一面起身道,“我在李记成衣订了衣裳,烟落,陪我去取一趟。”
千夜思外停了辆精致的小汽车。玉烟落跟在红罗身后,见她一出门,就有人迎上来,拉开车门,恭恭敬敬道:“红罗小姐,请。”
“白爷呢?”红罗往车里瞥一眼。
“白爷临时有事,晚些时候去,让我先接您去电影院。”
“不必了,恰好我也有事儿,这电影看不成了,让白爷且去忙吧。”她说罢,扭身招了辆黄包车,同烟落一起坐黄包车走了。
本该是极厚极重的夜色,却被绚丽的霓虹灯和不知厌倦的歌舞掏得只剩一个壳,有名无实地罩在邕宁城上空。
车夫拽着黄包车转了个弯儿,烟落一侧头,瞧见街对面挤了一圈人,围着辆汽车和一个眉目俊秀的男子。
男子一袭青布长袍,举止间竟有三分娇妍,冲着众人颔首浅笑间,由人护送着,走进了楼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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