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金匕的刀身镶满了细碎的宝石,尖头微弯,是匈奴贵族平日里随身携带,用作切割肉食的物件,成钰缓缓将之拔出,漫不经心地问道:“这般品质的匕首,只用作食器?”
秃头亲卫长一脸骄傲道:“这是我王庭里的大铸剑师弄出的新铁,削铁如泥,砍起人头来更是一刀一个,你们越地自然是没有这样的好东西。”
“当真这般锋利?”
“那是自然,不信先生可试一试——”
秃头亲卫长的声音在第二个“试”字说出后戛然而止,捂着脖子踉跄着倒退两步,因喉咙在一瞬间被割断,连声音也发不出,便瞪着眼睛徐徐滑落在地。
“的确削铁如泥。”成钰言罢,将那黄金匕首随手丢到秃头亲卫长身上,对着一脸诧异的季沧亭道,“到时辰了,走吧。”
季沧亭少见他生这么大的气,一时间不知作何评价,只得道:“这里是匈奴王庭,杀了他必然打草惊蛇,下一步是不是该放鸽子去崤关示警?”
“不需要,我并不是有了消息才放出鸽笼,而是每日午时准时放归一只信鸽到崤关报信,季侯看到有信鸽未如期而至,便知道我们所到之处必然有事。”
成钰抬手遮了遮烛火,让整个帐篷的光每隔一息便闪一次,第三次时拂灭了帐内的烛火,不一会儿,帐外有一队穿着匈奴贵族服饰的人来到帐外,见了成钰身后秃头亲卫长的尸体,竟不拔刀,而是唤人将那秃头亲卫长的尸体拖走处理了。
那其中有一个为首的匈奴贵族对着成钰微微颔首行礼。
“二公子见谅,兰登苏邪的人把手甚严,消息传出晚了,单于并不在王庭内,如今的王庭是个陷阱。”
“单于何在?”
“单于被兰登苏邪说动,以整个王庭为饵等待季侯上钩,而他本人就在后面雪山上的昆仑神庙里等着季侯自投罗网。”
……
此时的崤关,正弥漫着一片血腥。
“喝啊——!”“杀!”“换□□手!”
喊杀声从拂晓至天暮,季蒙先站在城头,看着那些悍不畏死的匈奴一次次进攻,一次次倒在崤关高高的城墙之下,待象征着兰登苏邪的大旗再一次垂头丧气地离去,他才缓缓转身回到城楼内。
“侯爷,这匈奴铁骑也并没有传闻中那般凶悍嘛!”初到崤关的铁睿数日内参与了三次守城之战,只觉得冀北军被季蒙先治理得军纪严明行止有序,起初对匈奴的忌惮也慢慢松懈下来了,“只要这城墙不塌,有五万守军便可将这崤关守得如同铁桶一般。”
季蒙先并没有驳斥他这句话,因为这的确是事实,也是他为何坚持要出兵将大越的北方边患一举消灭的缘故——因为他不知大越将来还有没有第二个季蒙先能如他这般死死守住国门。
旁边的参将亦道:“有于老将军坐镇,加上有铁将军这样的少年英才从旁辅佐,侯爷尽可放心。如今兰登苏邪败军颓势已显,正是我等杀入王庭之时,事不宜迟啊。”
季蒙先并没有回应,而是转头低声询问身旁的亲卫:“渊微的信鸽昨日一整日都没有到?”
“是。”
“知道了。”季蒙先将堂上诸位参将一一看过来,道,“明日一早,我将领军十三万,北出崤关,直袭王庭,崤关便托付给诸位了,如前计一般,以于老将军为正,参将铁睿、陆晔为辅……”
说话间,门外喧闹起来,却是伤愈不久的苟正业在门外闹腾。
“本官乃是京中派来的督军,为何不许本官参与军国大事?!让本官进去!”
铁睿听得刺耳,啧了一声:“郡主是不是下手轻了?都打两顿了还这么活蹦乱跳的……侯爷,我去把他赶走。”
“嗯。”
季蒙先并不在乎苟正业的叫嚣,正要继续布置军事布防,便见一阵骚乱,那苟正业竟然从守卫缝隙里挤了进来,大叫道——
“季侯如此独断专行,如何安天下百姓的心,如何安陛下的心?即便不听陛下的圣旨,难道就不顾襄慈公主的死活了?!”
第四十七章皆兵·其五
苟正业说出在炀陵的襄慈公主安危的同时,冀北军中一些老将先就怒声道——
“将士在前线拼杀,炀陵却在胁迫家眷,是何道理?此为诛心之言,苟正业,你可敢为你所言负责!”
这几日京畿卫也陆陆续续派来了八千援兵,但这些援兵从没上过战场,且领军的将官大多是朝廷权贵麾下的世家子为混军功而任职的,如今前线紧急,不可能让这些生丁顶上去误事,本想让他们多练几日,可总领这些京畿卫的督军苟正业却不安于练兵,作为文官偏想取得在前线的部分指挥之权,今日更是闯入议事厅大闹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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