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婆子瞧了瞧漏壶:&ldo;马上就酉时了。&rdo;欧二夫人&ldo;哦&rdo;了一声,道:&ldo;老爷马上就回来了,该干嘛的干嘛吧。&rdo;王婆子应了一声,立刻走了出去,不多时,只听几声猫叫,七八只五颜六色,品种各异的猫变戏法一样地从门口溜了进来,在屋里逡巡了一遍,各行其事。有伸懒腰的,有蹲坐在地上用爪子洗脸的,欧二夫人厌恶地看了这些猫一眼,挥手打落一只想爬上软榻的纯种波斯猫。那猫被打落在地,嘶叫一声,闪电一样地跳到欧青谨的怀里,见欧青谨没有赶它走,便干脆躺了下来,惬意地半眯了眼。夏瑞熙正想伸手去摸摸这猫,突然想起了欧二夫人不喜欢猫,忙缩回爪子,正襟危坐。白氏偏不肯放过她,笑道:&ldo;四弟妹,我记得你家里送过爹一只五彩大猫,可厉害了,来了没几天,就把我一只养了五年的大鹦鹉给扑杀了。没两天,又把娘最喜欢一株牡丹根都刨了出来,接着打碎了娘最喜欢的古董花瓶,还把娘最喜欢的一匹蟒妆花缎给抓坏了。&rdo;白氏一连用上了几个最喜欢,夏瑞熙一边观察欧二夫人的神色,一边脸不红心不跳地推给欧青谨:&ldo;它有这么厉害吗?说起来,我都不知道它是什么模样呢。好像是青谨听我爹说起了,才和爹说的。&rdo;不关她的事,欧二夫人若是要怨就怨她自己的儿子。欧青谨看了她一眼,继续推:&ldo;是,那次从京城回来,我偶然听岳父说起这只猫不错,会捕蛇捉鸟,无意间和爹说了,爹硬和人家要的。&rdo;这笔冤枉账等老夫妻二人自己去算,反正欧二夫人也不会向欧二老爷追问这猫到底是怎么来的。夏瑞熙继续装晕:&ldo;说起来,它是哪一只呢?三嫂,你指给我瞧瞧?如此厉害,我以后可得防着它些。&rdo;白氏干笑一声:&ldo;它么?它不在这屋里。&rdo;欧青谨问:&ldo;它去哪里了?&rdo;白氏看了欧二夫人一眼:&ldo;我也不知道,它自由自在惯了,不像其他猫那样好关,除非它自己想来,否则只有爹才唤得来它。&rdo;&ldo;不像其他猫那样好关?&rdo;夏瑞熙从白氏这话中品出了些味道。欧二夫人沉着脸对白氏说:&ldo;你没事做,便去厨房看看晚饭备好没有。&rdo;白氏怏怏起身,欧青谨轻推夏瑞熙,示意她主动请缨和白氏一起去厨房表现一下,夏瑞熙却端然坐着不动。猫与汤在夏瑞熙装晕的时候,白氏已经去了厨房。欧青谨趁着欧青英和欧二夫人说话,低声问她:&ldo;我刚才让你和三嫂一起去厨房,你为什么不动?是没明白我的意思吗?&rdo;夏瑞熙呵呵一笑:&ldo;我明白的。&rdo;欧青谨有些不快地说:&ldo;你既然明白,为何不动?&rdo;他这也是为她好,新媳妇就该表现得勤快些才是,难道不是吗?她不明白他的意思也就算了,既然明白了,偏偏坐着不动,是何道理?夏瑞熙轻声道:&ldo;不是我偷懒,而是因为我刚来,不熟悉情况,娘还没有吩咐我下厨,又怕三嫂嫌我多事,我不敢擅自行动。还是等两天吧?&rdo;新婚第一天就要她下厨去管事?那以后还不得都是她的事情?根据她前世观察得来的经验,谁要是第一次去婆家就勤快无比,前几次人家还会夸你贤惠,慢慢习惯了就都变成你的事了,差一次不做还要招闲话。她不想表现得自己有多能干,也不想要这个管家的大权,像夏夫人那样,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她不想干,只想和欧青谨两个人过好他们的小日子,能躲的自然要躲开。这个解释虽然有些牵强,但也算合情合理。以白氏的脾气,在欧二夫人这里受了气,肯定会找机会捉弄夏瑞熙出气的。欧青谨这么一想通了,也就不再强求。紫缎往窗外一瞧,忙跑过去打起帘子,笑道:&ldo;夫人,老爷回来了。&rdo;欧二老爷刚一进屋,那些猫俱都嗲嗲地叫起来,上去围着他打转。欧二老爷笑得花白胡子一抖一抖的,随意和众人说了几句话,便忙着让人取新鲜ròu片来伺弄他的猫。紫缎端出一只盘子,上面是切成片的上好牛ròu,那猫一闻到ròu腥味儿,两眼放出绿光,直往紫缎身边凑。欧二老爷笑眯眯地接过盘子,往欧二夫人身边一坐:&ldo;到这里来,小乖乖。&rdo;猫蜂拥而上,开始乱叫,吵得人耳朵发麻。那只雪白的波斯猫豪不客气地一下跳上了软榻,挤入欧二老爷和欧二夫人之间,抬起头看着欧二老爷等赏。欧二老爷笑呵呵地摸摸猫脑袋,就将手拈起一片ròu递给波斯猫,波斯猫坐在华丽的缎面软榻上开始吃ròu用餐。夏瑞熙看得暗自皱眉,难怪得欧二夫人会如此讨厌这些猫,欧二老爷爱猫,却也爱得太痴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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