纠结间,女华突然转过头,目光越过他,瞳仁骤然一缩,带着整张脸都颤抖起来,嘴唇张张合合,吐出几个“火”字。火?!魔君猛然回头,但见门外浓烟滚滚,烈火飞腾,整个祁阳阵已燃起一片血色。红炎西撞东奔,煌煌烨烨,直烧得遍地血红。大殿外,陆吴静静看着最后一笔符咒化为赤焰,眉目舒缓,轻轻笑了笑。不负恩情,不违本心,若想要两全,便只好以身犯险,以命相报了。他转过身,被火光引来的金宝殿众神立在云头,遮住了残阳余晖,他看着他们惊愕提防恐慌各色的脸,眉目清华,在镇天元帅近身的瞬间,后退一步,坠入火海。众神惊呼,黄角大仙彻底懵住,心口怦怦直跳,这,这陆吴天神该不会是恼羞成怒,一时想不开,就焚火自尽了吧!“还愣着做什么!”天帝神色不明的看着在红炎里消失殆尽的白衣,怒喝道,“元柒殿都要烧没了,还不快下去救火!”水德星君打了个颤,连连应喏,按落云头,领水部众神施水势,可任他们翻云使雨、泼土扬沙,这火分毫不灭。魔君望着恶火,又惊又颤,惊的是这么大的火烧起来他们竟毫无察觉,颤的是避火诀根本拦不住这火,就连镇火的沧海刀都无用,只能眼睁睁看着它越烧越旺,越燃越快。魔君挥刀赶火,嗓子被烟呛到,哑声道:“这火是灭阵火,阵死方才灭,再不走,怕是没机会出去了!杜若,你快”女华的声音透着惊慌:“阿若,阿若,你怎么了,阿若……”可无论她怎么叫,杜若都纹丝不动,置若罔闻。魔君回头扫一眼,见杜若双目空洞,暗道不好。杜若方才与女华决斗,身子早已透支昏厥,现在不过是在靠意念勉强支撑,而他脚骨已断,根本无力拖着一个失去意识的木头人破阵。心急如焚间,一道人影行于火中,疾步而来。“是你”魔君看来人是陆吴,先是欣喜,又看到火苗在他身边急剧退散,脸色一白,跳起来护住杜若,“是你放的火!”陆吴压着眉眼,面容清冷,淡淡道:“让开。”魔君寸步不退,见他步步逼近,举刀便刺,陆吴左手轻挥,长袖翩迭,缠住刀身,猛然回转。魔君握刀的手若顺着袖子这般转,肩骨非脱骱不可,只得松手离刀,向后跃开。杜若被刀风波及,后背一软,直直往后栽了过去。陆吴眉头微蹙,上前一把揽住她的腰,捞到怀里,稳了稳,又横抱起来。魔君目瞪口呆的看着,刚捡回来的刀子哐啷一声,又掉了。若不是他深知杜若是女身男心,就凭陆吴这温柔体贴的动作,他不定能误会成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呢。陆吴偏头看他一眼,道:“走吧。” 魔君闻声回过神,握紧两把刀,低头看了眼女华。女华胸口的血渐渐凝住,已经挣扎着站了起来,见他望过来,安抚般笑笑,两手托起承影剑,递给魔君:“拜托了。”这声拜托说的是剑,忧的是人。魔君不忍见她眼里那抹哀痛,别开目光,接过剑,作揖,转身同陆吴离开。风搅烟来,直熏得云头众仙双眼泛红,涕泗横流。镇天元帅领兵将整个大殿团团围住,腾云直至御前,朝礼道:“按陛下吩咐,臣已点起三军,将九重天各处出口封死,无论何等凶兽邪怪,定当场擒拿收伏,绝不放其潜逃。”天帝颔首,俯看着红焰,神情端肃。魔君瘸着腿,走一步跳一步,赶上陆吴,哑着嗓子搭话道:“陆公子,我就想不明白了,你一个正统天神,干嘛这么尽心尽力的帮我们?”“你怎么肯定我是在帮你们”陆吴抱着杜若,步子依旧走得平稳有章法,“兴许我是想捉活的,才出手捞一把。”那用得着拿命捞吗?魔君撇撇嘴,脑袋偏了偏,又嘻嘻笑道,“咱们从现在开始也算是生死之交了,你多大了?看着比我大一些,那我以后就叫你陆兄吧,陆兄……”陆吴听他聒噪,微不可及皱眉,加快步伐。“哎,你等等我呀!”魔君连跳几步,歪头凑到陆吴身前,笑得无赖,“我脚骨断了,走不动,陆哥哥你行行好,让我攀着你肩膀走呗!”陆吴低头看他,目光微转,刹那芳华:“扶着走也累啊,你把另一边的脚骨也弄断了,我背你。”魔君身子一抖,默默缩回头。一路无言到阵口。陆吴将杜若放到一平坦的石面上,咬破指尖,动手画符。那符如同海棠花开,合着血色,淡淡微红,一层一层铺散开,像是给荒原披上了一身出嫁的红妆。阵符画成,陆吴松了口气,又将杜若抱起来,放到阵中央。魔君一瘸一拐的跳进来,却见陆吴转身出了阵。“你去哪?”陆吴抬起手,打了个响指,那符咒听到号令,蒸腾出紫红仙泽。“好心提醒,我做的传送阵只到乾元山金光洞,你要回苍山,还需自己驾云。”阴风飒飒,黑雾漫漫,荆棘丛中的鬼怪邪魔焚在火里,悲声震耳、哀嚎不觉。主城府大堂的吊屏被火烧焦,画里面的阴魂魍魉奔逃出来,垢面蓬头,张牙舞爪就向女华爬来。女华战战兢兢向后缩,却见古铜兽炉从头顶飞过,袅袅香烟描出一张血淋淋的鬼脸,龇牙咧嘴拦住她的去路。进退两难,女华咬牙闭上眼,双手握着断剑,凭感觉,左右上下挥舞驱邪。不多时,凄凄惨惨的嚎叫声戛然中止,她缓缓睁开眼,但见面前寒光一闪,一只脱皮露骨的黑面邪魂四分无裂的倒在她脚边。陆吴抱着一木匣似的东西,持剑从大堂里走出来。女华讶然,惊魂未定道:“公子,公子您怎么回来了,杜若,杜若他们呢?”“你放心,他们已经被我平安送走了,只是外面人多眼杂,需要回来再演场戏收尾。”陆吴一脚踹开扯着他的腿往上爬的赤发鬼,平静陈述道,“这戏很好演,等一会儿火熄灭了,我当着众神”陆吴垂目看着架在脖子上的断剑。女华脸色冰若寒潭,褪尽的寒霜重又掩住细眉柔目,扬首看着陆吴,冷冷开口:“当着众神,一刀将我刺死,做个惩恶除邪的英雄是吗?” 旧怨起8杜若睁开眼,一片漆黑,再眨了眨,黑幕散开,露出床顶花鸟云纹的承尘。“醒了。”太乙真人立在床边,手里端着一碗浓稠的药汤,眼神不轻不重,语调不软不硬。杜若闻着师父身上终年不散的丹药味,莫名心安,可转头一瞧他这不明不暗的脸色,便又开始发虚。思来想去,她这些天除了每日花两个时辰审批斥候送来的军报,其他的时间全在诵经背书,好像并无劣迹。自省过关,她小心翼翼问道:“师父,我,我这是怎么了?”太乙真人把药汤重重放下,哼道:“老毛病。”杜若闻言了然。她生在山上,幼时孤苦无依,与野兽打斗留下的伤未能及时医救,落下病根,后来东征西伐时又日日挂彩,新伤旧疾累成山高,久积成患已经无药可救,就算平日里有师父调理压着,也会时不时犯病。一犯病,就是两眼一合,昏天黑地睡个不省人事。太乙真人见她神态安详并未起疑,暗中松了口气,咳咳两声,板着脸道:“我那边还有个病人,没空看着你,陌儿,过来,盯着你师姐喝药。”林陌应声从门边冒出来,作揖送走真人,哒哒哒跑到床前。杜若一口灌下药,苦得龇牙咧嘴:“师父刚才说病人,什么病人?”“病人,哦,陆哥哥呀!”林陌抢在杜若拿袖子擦嘴之前递上绢帕,“半月前我和阿奇去山间拾柴的时候,发现他倒在血泊里,整个人像是从火里刚捞出来的,衣服头发都烧焦了,身上全是伤口。不过半月过去了,陆哥哥的伤已经恢复大半,都能自己走到院里赏花画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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