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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规这才缓缓地抬头，他的眸子仍旧是那样地清明，就算暗影里看来，都显得如许清澈，毫无浑浊之意。凤涅歪着头看了会儿，双眉微皱，望着他道：&ldo;为什么……每次我看你都觉得……&rdo;子规眼色一动，急忙又垂下头去，凤涅抬手，探到他的脸颊边上，柔软的指腹在他的脸上擦过，转到他的下巴上，微微一抬。子规只好又抬起头来，只不过下巴虽微微扬起，双眸却垂着，黑暗里，长睫像是风吹动的蝶翼或者叶片，微微颤抖。&ldo;我先前有没有说过……&rdo;凤涅思忖着，&ldo;你生得很好看。&rdo;子规身子一抖：&ldo;娘娘……&rdo;凤涅一笑：&ldo;怕什么？再好看也没用，又没有女孩儿喜欢你或者能喜欢你，就算是喜欢也是白喜欢。&rdo;子规的睫毛抖得越发厉害，嘴角微微一抿，却仍未出声。凤涅目不转睛地望着他，眉头皱的更紧，蓦地手指略微用力，正在子规抬眸看她之时，她却又松了手：&ldo;罢了，不惹你伤心了。&rdo;子规听她如此说，便垂头道：&ldo;奴婢不敢。&rdo;凤涅换了个姿势，便微微趴伏在床前，这样一来，同跪在床前的子规便离的极近，她歪头看他，正好儿能看到他微微低头的样子，几分依顺，眉眼分明，是很熟悉亲切的感觉。&ldo;先前怎样我尽都忘了，最近也未曾问，你家里还有人吗？&rdo;凤涅趴在床边，打量着子规。子规略低着头：&ldo;回娘娘，没别人了。&rdo;凤涅道：&ldo;你原先的名字那样俗气，不知你出身怎样？&rdo;&ldo;正如娘娘所说，奴婢出身微寒之家，父母俱是安分平凡之人。&rdo;&ldo;可怜，&rdo;凤涅低声道，&ldo;故而给你起名字叫有福，只是却不知道，他们希望的……是怎样的福气？&rdo;子规双眉一蹙，略抬头看了凤涅一眼：&ldo;娘娘……&rdo;&ldo;你说呢？&rdo;凤涅双眸一眨，望着子规，&ldo;若是你自己说，你想要的&lso;福气&rso;是什么？&rdo;子规沉默不言。凤涅道：&ldo;你先前跟着我，吃了不少白眼欺压，苦头自也少不了，如今，虽然算是好了些，……若是在宫内那些狗眼看来，你如今比之先前，大概就跟本宫似的，一个天一个地了，‐‐但是不知道，你自己心里是怎么以为的？&rdo;子规垂着头，片刻后低声道：&ldo;奴婢觉得，活在当下，便是福气了。&rdo;凤涅一怔：&ldo;啊？&rdo;子规道：&ldo;奴婢觉得，与其奢望自己永不能有的，不如且珍惜当下，便是谁也带不去的福气。何况，奴婢跟着娘娘，自觉地已经是旁人没有的福气，因此不管怎样，奴婢都不会去想其他，都会喜欢……如今这般。&rdo;静默的夜晚，半山的行宫寝殿内，山上已经有些被夜风吹得略见清冷的桂花香，纠缠着寝殿内的檀香气，袅袅起伏。山风吹进来，帘幕荡了荡，似落非落。而这次第，他的话，似真似幻，似极清醒又似极迷糊。凤涅望着子规，慢慢地：&ldo;你竟然能说出这样的一番话来，你是想说自己，还是想劝本宫呢？&rdo;子规道：&ldo;奴婢只是回答娘娘所问，并不敢就暗指娘娘或者其他。&rdo;凤涅道：&ldo;你虽无意，我听来却是有心……&rdo;伸手在额角上按了按，&ldo;其实我心里一直在想……大概是我想的太多了，心乱，倒是不如你。只是，‐‐难道我也要如你这般心甘情愿么……&rdo;她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一摇头。子规轻声道：&ldo;奴婢委实无心的……&rdo;凤涅慢条斯理道：&ldo;是啊，你是无心的，是本宫有心而已。&rdo;子规身子一抖，双手微微握紧。凤涅却又一笑：&ldo;那么你那父母，俱都不在了么？也无姐妹兄弟？&rdo;子规道：&ldo;回娘娘，正是。&rdo;凤涅道：&ldo;你既然是家中独子，他们又怎么会舍得让你入宫？&rdo;子规停了片刻，道：&ldo;微寒之家，走投无路之下……便只好另寻一条出路。&rdo;凤涅凝视着他，叹道：&ldo;我以为陛下是个圣明君主，却不料民间仍会出现如此之事。&rdo;子规忙又道：&ldo;同陛下无关，奴婢……净身入宫之时，陛下还未曾登基。&rdo;&ldo;啊？&rdo;凤涅呆了呆，&ldo;已经那么久了啊……&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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